[影评]那么软弱地要说我爱你

  爱情就是化简为繁,相信一见钟情的人,总是为这第一眼,清除许多原本就应存在的依附。他们坚信,感情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人体催化剂,全让彼此面目全非,引发一场无声的爆炸。

  而那些小心翼翼的人,喜欢下雨,喜欢在一把伞下测量爱情的距离,然后用一份季度报表的时间长度牵到对方的手。可是不管怎么样的一种过程,总会有一个人妥协说出了我爱你,同时他听到了笨重铁门落闸的声音,震到神经发麻。

  《我爱你》应该是一个关于爱情本质的电影,柔软的,尖硬的,安静的,吵闹的,仔细敲打爱情的各个关节。说过了我爱你,一个时态就此结束。我不知道张元为什么会选择王朔的这个小说来重拍他的电影,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亲手实验的冲动,也许在等一个演员的出现,也许在等剧本一个细节的完成。这样的重复对创作者来说是无动于衷的,因为他忘不了最初看到这个故事时的激动,满头卷发的张元也不例外。

  王朔的小说充斥着大量的对白,有时候会多到任性的程度,事实上,也许这样的小说更适合舞台效果,在一个幽暗的小剧场,空中飞满了横冲直撞的台词。我知道张元已经费尽心机均衡各个场景的容量,练车场,小宿舍,楼道口,护士间,可是这个故事就是这么简单,简单到只需要一个房间就能完成全部疯狂的过程。那么,我很轻易地原谅了这个电影环境的逼仄,我不需要借助这个电影去参加一次风光之旅,我要把节省下来的费用,全部押注在那些近似无理取闹的争吵之上。好了,我看到了电影的光了,从一对男女裸露的肌肤反射出来,就像神秘地拿了一只玻璃杯扣在墙上,偷听恋人们的情话绵绵,恶言相向。

  我在一个无聊八卦上看到徐静蕾与舒淇是同属一天的白羊座,然后一个的月亮星座是水瓶,另一个是天蝎。所以,徐静蕾做了她的导演,而舒淇依旧是个性感女神,台湾的女孩只有舒淇最美。在这个电影里,月亮星座主宰了徐静蕾对角色的理解,完全是她在带动佟大为入戏,少了王志文这样的一个对手,那些机智的俏皮话也会慢慢失效变钝。就算佟大为如何故作老成,他还是姐弟恋中那个孩子气的部分,在爱情变得尖锐的时候,软弱地从攻势中提前抽身离去。

  不管是杜梅还是杜桔,不管是方言还是王毅,那个十年前的电视连续剧无疑成了衡量这个电影的一把标尺,就像田壮壮会栽在《小城之春》一样,有时候人们的恋旧与固执,也会死不瞑目的。这些版本之间的比较究竟会有什么意义,坐在一把古老的椅子上观看一出新剧,不知道那些雕花的木头肌理中会不会泛起青春的绿意。我居然单纯到像徐静蕾那样,只想听到违心的那句,我爱你。

  小情小爱才是爱情的主题,没有多少人能买得起一张豪华油轮的船票,也没有多少人能等到一座宫殿的倾覆。有的只是眼前这个具体的人,在他矶石般的身体上,试图擦出一点爱的火光来取暖。在这场恋爱中,我看到的杜桔完全是清醒的,在提问之前,早已在心里预备了答案。

  她反复地追问,不过是想占据一点口实,将那些真实的答案覆盖掉。真正相信爱情的人,其实是没有太多疑难需要解答的,信仰通常是盲目的,没有人会突然痛下杀手来动摇自己的决心的。我想用钢铁恋人来形容这对男女,质地上的坚强,源自最初的熔化。